汤是放在保温碗里的，这会儿还冒着热气，路星辰舀了一勺，轻轻吹着。
水雾迷蒙中，他听到坐在对面的许诺突然叹了口气。
“妈，怎么了？”
路星辰过了元旦之后就改口了，一开始是有些不习惯，骆寒也让他不要勉强。但是路星辰发现许诺听到自己这么叫她特别开心，就强迫让自己这么叫了下去。
有的习惯，真心想改并不太难。
路星辰只用了三四天的时间，就彻底改口成功，现在妈妈长妈妈短的丝毫不觉得违和。
“我有点想骆海了，”许诺有些唏嘘地说：“那孩子，明明可以过了年再走的，为什么非要这么急迫地离开呢。”
路星辰多少明白骆海是为什么，但是这些事情他是没办法告诉许诺的。
上一次两人在学校里简单谈过之后，骆海还是决定出国留学。
内里原因路星辰不想去想，也没什么兴趣知道，不管骆海出于什么做出这个选择，都是他自己的人生。
路星辰柔声道：“留学都得先读语言班，他去的早，将来回来的也早，都一样的。”
许诺还是有些难过：“星辰啊，你说会不会是妈妈太直接告诉他所有真相，他一直未能释怀所以才决定离开的？”
路星辰皱了下眉：“他够大了。”
许诺抬起头，路星辰用很安静地眼神正看着她，没有继续说下去。
但言外之意明显。
骆海已经是个成年人了，应该能够承受住打击。
如果这么一场风浪都抵抗不住，那如何去承担将来的更多风雨。
门口脚步声响起，许诺看过去，骆寒正跨步走进来。
她回忆起当初坚定接下所有责任的大儿子，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。
·
“快十二点了。”路星辰说。
“嗯，又是新的一年了。”
路星辰双手搭到骆寒肩膀上：“恭喜你，又老了一岁。”他说着俏皮地朝对方眨了下眼睛，“不过没关系，我也老了一岁，我永远跟随着你的步伐。”
骆寒有些无奈地拍了下他的头。
两人在阳台上，能看到底下花园里对着满园玫瑰花枝发呆的许诺。
“她在想骆海。”骆海道。
用的肯定句。
“嗯。”路星辰点了下头，“她刚才还和我谈到了骆海，这个点了，要不要下去劝劝她？”
骆寒拉住路星辰的手：“没事，过了十二点她就会回去，让她一个人在那站一站也好。”
“我怕她着凉。”路星辰的目光又落回许诺身上，“你看她穿的那么少。”
话音刚落，就看到张管家拿着大衣走出来，给许诺披上了。
同时递给她一个暖手宝，然后站到她身侧。
不过是多了件衣服，旁边多了个人，刚才萦绕她周身的那个寂寥感立刻没了。
许诺不知想起了什么，突然和张管家开始有说有笑起来。
路星辰：“……我还以为她会难过一阵子。”
骆寒道：“我妈就是这样，时间久了你就不觉得奇怪了。不过她这样的性格也好，不管遭遇什么也不会太难过。”
路星辰试探道：“你是说你爸爸过世的事情吗？”
两人并肩站着，路星辰这么看过去，只能看到骆寒的侧脸。
阳台没有开灯，楼下的路灯虽敞亮，照s,he过来光线已不足，男人看得到的这半张脸就笼罩在这种半明半昧的光影中。
刀刻般的线条也被柔和了下去。
“嗯。”
路星辰以为骆寒会说很多，结果男人只答了一个字。
再无言语。
两人之间鲜少提起过世的老骆总，毕竟老骆总亡故于壮年，对于骆寒而言，那绝不是一段愉快的记忆。
路星辰移开目光，继续朝前。
余光里，许诺已不在原先站着的地方了。
骆寒道：“她进去了。”
路星辰：“……”果然很快。
他就着冷夜的空气深吸了一口气：“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，我估计骆海在外头待不了多久的。”
骆寒这才转过头来：“这么了解他呀？”